Chapter 1 短暫的穿越 (2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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”我什麽都做不了,只是重覆著悲傷的道歉。
“姐姐,明年的春天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看繁盛的櫻花了……你一定要幸福。”他溫柔得捧起我的臉,低下頭輕輕得吻上了我的唇,然後他的的手無力地垂落。“和也……”我的聲音開始哽咽。和也望著我,眼睛裏有無窮無盡的愛戀與憂傷,“姐姐,我愛……”未說完的話語斷裂開來,微弱的聲音消散在空中。
我伸出雙手想要抱住和也,手卻空蕩蕩的落下來。和也的身影消失在凜冽的寒氣中,夜空中只剩下零星的微弱的光點。我跌坐在地上,淚水肆意得流下。和也……和也……
☆、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
和也消失了……他一個人去了我原本所居住的世界。蘭阿姨和叔叔不再記得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了。因為當一個人要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永久居住的話,他在原本世界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清除。想必我在原本的世界存在過的痕跡也被消除了吧……但是我並沒有後悔過,為了和瑛在一起,我願意選擇放棄原本的世界。唯一讓我感到痛苦萬分的便是和也的犧牲……我沒能為和也做任何事,他卻為我放棄了整個世界。
蘭阿姨和叔叔對我非常好,把我當成了親生女兒一樣看待。每當看到他們的笑臉時,我都會有莫名的心痛。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家的話,他們就不會失去自己的兒子了……
畢業後,我和瑛考上了同一所一流大學,離振翅市有一定的距離。啟程的日子到了,瑛幫我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到了樓下。正準備下樓時,我突然停在了和也的房間門口。雖然和也存在過的痕跡被消除了,但是房間卻還留著,只是阿姨和叔叔都說這是空房間。
我靜靜得推開了房門,裏面似乎還殘留著和也生活過的氣息。房間空蕩蕩的,書桌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灰塵。抽屜被拉開了一點,我伸出手準備將抽屜拉好,突然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個盒子。好奇心促使我拉開了抽屜,然後身體像是突然被施了咒語動彈不得……我目瞪口呆得看著靜靜地躺在那裏的許願盒——那次購物約會時我送給和也的禮物……為什麽沒有消失掉?
我拿起盒子,輕輕得打開來。映入眼簾的是和也明亮而單純的微笑。他的臉和我的臉緊緊得靠在一起,我們都咧著嘴開心得笑著……是那次一起拍的大頭貼。心臟有一陣陣疼痛劃過,我咬了咬嘴唇,將照片取了出來,然後我輕輕得抽出細繩,繩子上串聯著一張張卡片。似乎上面有字跡……看來和也有許願呢。是什麽願望呢,我一張張將卡片翻過來,讀了起來:
想要聽姐姐叫我的名字
想要看著姐姐露出幸福的微笑
想要吃姐姐為我做的料理
想要被姐姐緊緊得抱著
想要背著姐姐,成為姐姐的依靠
想要守護著姐姐,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
想要牽著姐姐的手,一同沈入夢鄉
想要長大後讓姐姐當我的新娘
想要和姐姐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
我蹲下身子,將卡片緊緊得抱在懷裏。和也所有的願望都與我有關……他說,姐姐,我想要和你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……眼淚洶湧得流出來。身後傳來腳步聲,瑛走了過來,他蹲下身輕輕得抱住了我,什麽都沒有說。我靠著瑛,難過得哭出了聲。“瑛……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?關於我弟弟的故事……。”我邊哭邊說著,喉嚨賭得難受。“嗯……我想聽。”瑛點了點頭,聲音低沈而溫柔。
五年後
大學畢業後,我回到了振翅市,成為了振翅學院高等部的英語老師。而瑛則繼續經營著珊瑚礁,只不過這次瑛是店主,而且珊瑚礁也已經成為了振翅市最有名的咖啡店,經常會有大牌人物光顧。明天對我和瑛來說,都會是生命中的裏程碑,因為明天……我們要結婚了。
叔叔牽著我的手進入了教堂。教堂裏坐滿了祝福的人們,瑛站在神父面前,一席白西裝,銀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輕輕晃動。聽見門開的聲音後,他轉過身,露出了溫暖的微笑。我靜靜得走向瑛,走向我這一世的幸福。我們牽起手,交換了戒指。
當瑛為我帶上結婚戒指時,我的眼淚啪啪得掉下來,砸在手上。瑛擡起頭,溫柔地看著我,他說,小遙,從今往後,我絕對不會讓你哭的……但是幸福的淚水除外。然後他俯下身子,親吻了我。幸福的鐘聲響徹整座教堂。瑛……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。
又過了五年
“和也!不要跑那麽快,會摔倒的哦。”我大聲得喊著那個不聽話的孩子,急匆匆得跑向他的身邊。突然腳被石頭絆了一下,我跌坐在沙灘上。唉……我怎麽回事啊,竟然自己摔倒了。一直奔跑著的和也停下了腳步,他回過頭,看到我跌倒後,趕忙向我跑來。
“媽媽,你沒事吧。和也不跑了……”然後他用小小的雙手緊緊得抱住了我。我摸著和也銀色的頭發,開心得笑了起來,“媽媽沒事……爸爸一會兒就過來了哦。你在這裏乖乖等一下。”“嗯!今天爸爸說要教我沖浪的。”和也放開了我,激動得蹦來蹦去。
“小遙,和也,久等了。難得的假日,沒想到還要處理那些貴客的預約,唉……”瑛慌慌張張得跑了過來。“怎麽坐在地上?”瑛好奇得看著我門母子倆。“啊……我們在沙灘上坐著聊天呢。呵呵……”我拉著和也並排坐著。“瑛坐這裏。”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瑛坐下。“哦,好,在聊什麽呢?”瑛露出了溫暖的笑容。我還沒想好內容呢……就在我發呆的時候,突然和也插了嘴,“在講將來的夢想!”
“哎~~和也長大後想幹什麽?”瑛摸了摸和也的頭,格外得溫柔。“和也長大後要讓媽媽當我的新娘!”和也純真得笑著,眼睛一閃一閃。突然像有利刃劃過心臟,我低下了頭。“不行哦~~媽媽是爸爸的新娘,爸爸是不會讓給任何人的。”瑛在沈默了片刻後,竟然像個孩子一樣鬧起了別扭。
“啊!!不要……和也要媽媽當新娘……”小和也又哭又鬧的。我趕忙擡起頭,安慰道:“和也乖,和也長大後一定會找到只屬於自己的人魚的。”和也馬上停止了哭泣,眼巴巴得看著我,“真的嗎?”“嗯!絕對會找到的!”我笑著說。小孩子果然很單純,會因為一句話馬上哭泣,也會因為一句話馬上露出笑臉。和也開心得跑向海邊,撿起了貝殼。“吶……小遙,你剛才又想起和也了吧。”瑛望著我,眼神有些擔憂。
當我們有了孩子時,瑛就告訴我,如果是男孩的話,名字就叫和也。因為這是他要感謝一輩子的人的名字……當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我靠在瑛的身上,淚流滿面。很多個夜晚,我都會在夢境中看到和也哀傷的臉。他並沒有生活在我的那個世界裏,而是被囚禁在了黑暗中。
他難過得看著我,向我伸出手,說,姐姐,我好想你。我伸出手想要將和也拉出黑暗,告訴他不要害怕,可是每當我就要碰觸到他的手時,他的身影卻在瞬間消失,只剩下空蕩蕩的黑暗蔓延開來。當我從夢中驚醒時,瑛總會將我溫柔地抱在懷裏,他說,小遙不要怕,我在你身邊。然後我就在瑛的懷裏沈沈得睡去。
和也是我胸口上永遠的痛。這麽多年過去了,時間漸漸得治愈了傷口,卻無法將和也最後消失時哀傷的臉從我心中抹去。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平淡地憶起你了,和也。不會再像最初那樣,一想起你就淚流滿面。只是偶爾的,你調皮的臉,如同孩子般純凈的笑容會突然出現在腦海中。
和也,你知道嗎?每年春天,我都會去看那棵櫻花樹,我們約定過的,要一起看繁盛的櫻花。每當看到櫻花蹁躚著飄落時,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時光就會像潮水一樣湧上心頭。每當我伸出手去接雕零的櫻花時,空氣中都會出現你模糊的面容。你像從前一樣露出了孩子般純真的笑容,對我說:姐姐,我們一起看繁盛的櫻花。每當這個時候,我都會覺得你就在我的身邊,沒有離開過。
你一直都在。
從未離開過。
我望向天空,又再次想起和也溫柔而悲傷的臉。和也……姐姐現在非常得幸福。你呢?在那個世界過得好嗎?……我一直都祈禱著和也能獲得幸福。
我側過臉望著瑛,微笑著說,“瑛,我沒事的。能在瑛的身邊我很幸福。”雖然和也是我心中無法消失的疼痛,但是我記得,和也曾經說過,他說,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姐姐留在這個世界,在最愛的人身邊幸福得微笑。“吶……小遙,你說人有來世嗎?”瑛突然輕聲問道。“不知道呢。也許有吧……”我有些出神得說道。
“如果有來世的話,你一定要去到那個孩子的身邊,那個同我一樣深愛著你的男孩。我們欠他太多了……這也是我的願望。”瑛轉過頭望著我,堅定得說道。眼淚湧出來哽咽了喉嚨。“瑛……。”“我會在無限的輪回中一直等著和你再次相遇。在這個最初遇到你的海邊。”瑛的聲音裏有無限的溫柔。
我輕輕點了點頭。一定會再次相遇的。瑛將手輕輕得覆蓋在我放在沙灘上的手掌上,溫暖而厚重。他前傾身子親吻了我,“小遙,我愛你。此生此世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。”“我也是。我愛你,瑛。”我和瑛十指相扣,望著大海和海邊開心得玩耍著的和也,心裏像是被幸福填得滿滿當當的。
我們就這樣一起在流逝的時光中積累著點點滴滴的幸福,此生只願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
☆、櫻花樹下的重逢
我蜷縮著身體,靜靜地躺在黑暗當中。這個黑暗的空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熬……
聖誕前夜,當我眼睜睜得看到姐姐消失後,我無力地坐到了地上。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那天晚上看到的場景全是奇怪的夢。那天當姐姐從舞會上回來後,不管我多麽焦急得喊著她,她都像是丟失了靈魂一般沒有任何反應。我靜靜得站在姐姐的房間門口,聽著姐姐的哭聲,不知道該怎麽辦。突然房間裏溢出了刺眼的光芒,隨即響起了一個女人妖嬈的聲音。
接下來聽到的事情讓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,感覺身體都要因為過於震驚而顫抖了……姐姐竟然是異世界的人,而且為了救佐伯瑛,姐姐簽訂了契約,必須在聖誕前夜離開這個世界。我想要沖進去阻止姐姐,可是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。突然感覺到冰冷的視線,我頓時失去了知覺。當我醒來時,我躺在自己的床上。為了確認真相,我特意問了姐姐將來的打算。聽到姐姐說要去讀大學時,我松了口氣,看來昨晚聽到的看到的全是夢……
沒想到,全部都是真的。我坐在地上,用手使勁捶打著地面,直到手上的皮膚都被劃破,鮮血流出來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。我不要姐姐消失……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想著自己,想著只要姐姐可以留在我身邊就好……可是,姐姐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卻選擇了離開他,與他相隔次元。腦海裏全是姐姐哀傷的臉,心臟痛得快要碎掉了。
我想要看姐姐露出幸福的微笑……想要姐姐獲得幸福……“你似乎有強烈的願望呢……”頭頂傳來了妖嬈的聲音。我猛地擡起頭,空中又出現了剛才的白影。“你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嗎?”“可以,但是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。”冷酷的聲音。“讓姐姐留在這個世界,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。”我望著白影,堅定地說道。
“可以。但是……代價就是,你必須代替她去往原來她所居住的世界。”妖嬈的聲音刺破凜冽的空氣,我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。也就是說……我永遠都見不到姐姐了。真是殘酷的代價呢……我苦笑著點了點頭。“很好。”一陣紅光劃過手臂,我看見右手手臂上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絲線。“你必須在明天的這個時候,也就是聖誕節的夜晚離開這個世界。”魔女冰冷得說道。
我低下頭,望著手腕上纏繞著的絲線,悲傷如同潮水一樣覆蓋上心頭。姐姐……我好想和你在一起。“我明白了……我還可以再簽訂契約嗎?”我輕聲問道。白影裏的人饒有興趣得打量著我。“你還有什麽願望嗎?”“輪回,我希望在下一次輪回時,讓姐姐轉世到我所在的世界。”一陣沈默。
“我並不能保證做得到,因為輪回一般發生在同一次元內。如果她本人沒有強烈的意願要轉世到你所在的世界的話,那麽就完全做不到。我所能給你的是可能性……讓她可能轉世到你將前往的世界。”魔女緩緩說道,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。身體裏湧動著不可名狀的絕望,我閉上眼睛,腦海裏馬上出現了姐姐微笑的臉。
“即使是可能性也好……”我的聲音輕微顫抖著。我不想永遠都見不到姐姐,哪怕只是可能性也好,我想要再次看到姐姐溫暖的笑容。“我還沒有說代價呢……要掌管輪回是十分困難的,因此代價也會非常大。”魔女妖嬈的聲音再次響起。我的身體有不經意的晃動,“不管是什麽代價,我都願意支付。”
“是自由……你將不會前往另一個世界,而是被囚禁在黑暗中,直到那個女孩轉世到你要前往的世界,可能要等幾百年,幾千年,甚至是永遠……即使是這樣,你也願意嗎?”我感覺到魔女冷酷的視線,心臟劃過一陣陣疼痛。姐姐……我好想再見到你。握緊拳頭,我點了點頭。紅光再次劃過手臂,我低下頭,看到一條新的紅絲線與原先那根纏繞起來。
“很好,契約已經生效。明晚的這個時候,你將前往虛空世界。”魔女冷漠的聲音在凜冽的寒氣中擴散開來。“最後我有一個請求。”我的聲音恢覆了平靜。“如果在我消失前,姐姐出現的話……請不要告訴她我會被囚禁在黑暗中。告訴她,我將前往她曾經居住過的世界。”我緩緩說道。“我明白了。”魔女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,然後白影在瞬間消失。
在這個虛空的世界裏,我被囚禁在黑暗中,永遠地沈睡著。但是我並沒有覺得害怕,因為在永無止境的夢境裏永遠都有姐姐的身影。夢境裏,我看到姐姐看著我露出明亮的微笑,她說,和也君,早上好。我看到姐姐握緊我的手,告訴我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我看到姐姐生氣的臉,無奈的臉,羞紅的臉……我看到姐姐倒下的身軀,看到她不斷淌下的熱淚,看到她在櫻花樹下抱緊我,說,和也,對不起,姐姐遲到了五年。
我看到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來,落在姐姐的頭發上,身上,落在她哀傷的臉上。我看到姐姐趴在我的背上,眼淚止不住得滴落。我看到姐姐為我揉搓著頭發,她紅紅的臉上有著溫暖的笑容。我看到姐姐向我跑過來,為我撐起傘擋住不斷飄落的雪花。我看到姐姐伸出凍得通紅的手,將四葉草遞給我,溫柔得對我說,和也,提前祝你聖誕快樂。看到姐姐將許願盒遞給我,說,吶,這是給和也的。我看到姐姐消失在光柱裏,她的臉上滿是悲傷,但是她告訴我,和也,請你一定要幸福……
不知道夢境持續了多久,不知道現實世界裏流逝了多少年,在這個虛空的世界裏時間永遠是靜止的。世界突然有了光亮,我緩緩地睜開眼睛,一道白影出現在眼前。“幾百年的時光終於到頭了……你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,那裏有人等待著與你重逢。”妖嬈的聲音再次響起。強烈的光芒將我包裹住,我被卷入了時空的洪流裏。
當我再次睜開眼時,我已經來到了嶄新的世界。按照安排,我來到了一個溫暖的家庭,成為了這個家的養子。在這個世界裏我靜靜地等待著,等待著姐姐的出現。家的附近竟然也有個公園,公園裏有許多櫻花樹,而其中的一顆非常得大,遮天蔽日的……每天放學後我都會在樹下坐著,想起曾經和姐姐坐在樹下擡頭望著灑落下來的陽光。
來到這個新的世界已經有半年了……3月20日,我迎來了16歲生日。像往常一樣我走進了公園,朝那顆最大的櫻花樹走去。櫻花已經開始盛開了,隨著風的吹動,一片片得雕零,濃烈而憂傷。我站在樹下,擡頭仰望著,突然刮過一陣大風,巨大的櫻花樹在風中搖擺著,櫻花不斷得飄落,幾乎要模糊了視線。這就是櫻吹雪吧……
風稍微平靜了,我睜開眼睛,突然視野裏出現了極其熟悉的身影。心臟開始劇烈得跳動。一個黑發及腰的女孩緩緩朝這裏走來……她的身姿有些跳躍,如同舞動的精靈。我靜靜地等待著,當女孩終於走近時,我終於看到了……那張我想了幾百年,夢了幾百年,愛了幾百年的臉。姐姐……胸腔裏湧出了劇烈的疼痛。
女孩望著我,眼睛裏有彌漫的大霧。漸漸地,她的眼神逐漸清晰,我知道她前世的記憶正在蘇醒……突然,她淚如雨下。她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我微笑著看著她,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。女孩呆呆得望著我,緩緩放下手,然後張了張嘴,輕輕地喊了我的名字,和也。
聲音那麽輕柔,卻在一瞬間貫穿了我的心房。視線在瞬間模糊,我緊緊得抱住女孩的身體,眼淚一滴滴掉落,“姐姐……我終於等到你了。”
☆、相逢在今生
我叫蓮小遙,出生在中國。不知道為什麽,當我開始能記事時,我就開始做同樣的夢。夢境裏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,櫻花蹁躚著飄落,絕美而憂傷。我坐在樹下,身邊坐著一個男孩,強烈的光線中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容,他張著嘴說著什麽,可是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。但是,我知道,他在呼喚我。
夢境裏唯一的聲音便是風聲和櫻花簌簌飄落的聲音。偶爾,我還會聽到一個男孩的嗓音,聲音溫柔而清亮,他說,小遙,你一定要去到那個男孩的身邊,他一直在等你。每當聽到這個聲音時,胸腔就會被幸福填滿。我不自覺地點頭,努力地想要看清坐在身邊的男孩的面容,想要伸手去觸碰他,可是,就在我手指觸碰到他時,他便化成了無數的櫻花飄散開來。
可能是因為這個夢境的關系,我喜歡著關於櫻花的一切東西,因此我很小就開始學習日語。我的夢想是去往日本,那個櫻花肆意綻放的國度。我知道,有人在那裏等著我。
19歲那年,我考入了位於日本蓮華市的國立大學。之所以選擇這所大學,是因為蓮華市有著日本最蔚為壯觀的櫻花樹群。街道兩側是隨處可見的櫻花樹,更加神奇的是,在這座城市裏,櫻花開放的時間格外得長,從3月開放至6月。連綿不斷的櫻花樹一同開放,將蓮華市籠罩在一片片濃烈的花霧中。
在4月份正式開學前,我提前半個月來到日本,住進了學校的留學生公寓裏。我想要先熟悉熟悉這座美麗的城市。簡單收拾好行李後,我在街道上隨處逛著,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座櫻花公園裏。公園裏有一顆巨大無比的櫻花樹,遮天蔽日,像極了夢境中的那顆。我靜靜地站在遠處望著這棵櫻花樹,身體裏突然湧動出無法言說的情感——強烈的懷念感,悲傷,溫暖,愛戀。突然刮過一陣強風,大樹劇烈地晃動了起來,櫻花紛紛飄落,幾乎要讓人睜不開眼睛。
櫻吹雪……突然樹下出現了一個身影。那是個年輕的男孩子……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,只聽得到風聲和櫻花雕零的聲音。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,淡金色的頭發,鋒利的輪廓,俊秀的臉龐,白皙的皮膚,深邃的眼睛……我不自覺地朝著那個男孩一步步走過去。腦海中不斷有模糊的影像掠過,頭劇烈地痛起來,可是視線卻無法從男孩身上移開。
我緩緩走到樹下,在男孩面前站定。男孩微微牽動嘴角,露出了孩童般純真的笑容。一瞬間,前世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上來。“你好,我叫清水和也。”清亮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。“姐姐……你遲到了好久。”“姐姐,我背你回家。”“姐姐,你一定要幸福。”“姐姐,我愛你……”無比熟悉的聲音反覆在腦海中播放,身體有川流不息的暖流。和也……和也……我終於想起你了。
我想起你在洶湧的人群中蹲下身子抱住我,說,姐姐不哭,我已經找到姐姐了,這就夠了。我想起你守候在我身邊,當我睜開眼時,你總會微笑地對我說,姐姐,早上好。我想起在不斷飄落的大雪中,你在我面前蹲下身子,輕聲說,姐姐,我背你回家。我想起你無聲無息的溫柔,想起你溫暖的笑容……想起你在櫻花樹下,最後向我伸出的手。淚水無法抑制地流淌下來。
和也伸出手,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,如同在我面前消失那天一樣。我試著喊出了和也的名字,然後就被和也緊緊得抱住,他的眼淚掉下來,滴在我的領口浸染開來,他說,姐姐,我終於等到你了。我伸出雙臂,用力地抱住和也,“和也,對不起,讓你等了那麽久。我已經找到你了,不會再離開了。”櫻花蹁躚著飄落下來,灑落在我們的頭發上,衣服上,像是祝福一般。和也,姐姐終於實現了和你的約定了。我們一起看繁盛的櫻花……
學校正式開學了,我開始忙碌起來。而和也開學也成為了蓮華大學附屬中學的高中生。由於和也的高中隸屬於我們大學,所以離我們學校相當得近,只有五分鐘的步行距離。他每天中午都會來我們學校食堂蹭飯。雖然說是蹭飯……其實都是他出錢。每次我要付錢的時候,他都會射過來十分黑暗的視線,讓我不得不哆哆嗦嗦地把錢重新放到錢包裏。
和也現在住在養父養母的家裏,而我則住在留學生公寓裏,所以本來不需要晚上放學後再見面的。可是這家夥為了可以延長見面時間,竟然直接幫我挑選了他家附近的花店,讓我去打工……他幫我填寫了網上申請,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我拖到店裏面試。於是,每天傍晚下課後,和也就會準時出現在學校門口,在一片女生的尖叫聲中朝我緩緩走過來,輕聲說,姐姐,我來接你回家。
和也會帶我去他家吃飯,然後再送我去打工的花店。拜他所賜,我和他的養父養母混得格外熟絡。每天我一進門,阿姨都會熱情洋溢地迎接我:“喲,兒媳來了啊,快,快進來,媽媽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壽司哦。”我真的很想先在墻上趴會兒……“阿姨,您太客氣了,這麽麻煩您真不好意思。”我總是很尷尬地回應。“哎呀,這孩子怎麽還叫阿姨呢。太見外了……”“媽,她怕羞,您別見怪。”和也在我旁邊笑得無比歡樂。
“小遙什麽時候嫁過來?”叔叔有時坐在飯桌前會突然爆出一句,表情十分認真。我的臉會馬上紅透,然後一旁的和也立刻擺出一副十分認真加嚴肅的表情,清了清嗓子說道:“我想年底就結婚。”於是,他自然地被我用暴力鎮壓了。“小遙不想嫁過來嗎?”阿姨在對面笑夠了以後,又會拋出棘手的問題。“呵呵,只是覺得還太早,我想把大學認真讀完。現在還是以學業為重。”我紅著臉尷尬地回答。這樣的場景經常出現……我都漸漸習慣了。
不過我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在哪裏見過……雖然關於和也的記憶全部恢覆了,可是我想不起任何其他人,即使他們出現在關於和也的記憶裏也只是模糊的面容。也許是因為我是為了和也轉世到這個世界……所以其他人的記憶是無法蘇醒的。偶爾空氣中會浮現出一個男孩子的臉龐,俊朗無比,琥珀色的瞳仁,他望著我,露出了溫暖的微笑,他說,小遙,太好了,你終於找到他了。我漸漸地開始記起這個男孩子,我前世最愛的男孩,陪伴我走過了一生的男孩。瑛,謝謝你,我已經找到和也了,此生此世不會再離開他了。瑛,你一定要幸福。
和也雖然依然“姐姐,姐姐”地稱呼我,可是在阿姨和叔叔面前卻從來沒這麽叫過,一律用“她”代替了我的名字。所以,他們才會誤會我是和也的女朋友……其實,和也從來沒有說出要和我交往的話,只是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,溫柔得一如既往。也許,他希望我作為姐姐陪在他身邊?我搞不清楚,也不好意思開口問。
所以,我們之間就以這樣姐弟的關系維持了三年。多虧了和也,我大學裏有一個必修課完全修不到學分,那就是——戀愛!!和也的頻繁出現讓男生都以為我有男朋友了……雖然還是有男生會勇往直前得想要接近我,可是自從那次事件後,就真的一個都不敢靠近我了,似乎連看都不敢隨便看了。
大三那年,我加入的聲樂社團的前輩——上野泉似乎對我很有好感。雖然他也聽說過關於和也的傳聞,可是依然無所畏懼,光明正大地要來追求我。我本人是拒絕了……但是他的決心完全沒有動搖。“小遙,你好幸福啊,有一個英俊無比的弟弟疼愛,還有一個家世那麽好的前輩追求……”同寢室的女孩每天都在我耳邊發出怨念。
上野前輩是一個大財閥的繼承人,性情溫和。由於不同學院,又不同屆,所以我也只是知道這些傳聞。他怎麽就看中我了……肯定是不知道我的真正面目。為了不迫害有前途的小青年,我堅決地後退了。很多次,他堅持在社團活動後要送我去打工的花店,只送到學校門口就碰到和也那張散發著黑暗氣息的臉……和也總是會一把拉過我,禮貌地打聲招呼:“前輩好,不勞煩您送姐姐了。”然後,不由分說地拉著我迅速地離開。這樣的情景重覆了一個星期……和也還真忍得住沒爆發出來。不過,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總是沈寂的……
終於那天還是到來了。我像往常一樣走向校門口,前輩依然很執著得要送我。走著走著,他突然牽起我的手,“哎?前輩,這樣不太好吧,請放開。”我禮貌但是堅決地拒絕了。可是一向溫和的前輩卻是不依不饒,“我追求了你那麽久,至少牽個手總可以吧。”像是變了個人似的,前輩粗暴地拉著我的手,要將我帶到他的車裏。今天,和也竟然沒有在門口等著……我忽然覺得很不安。
本來想保留淑女的形象的,看來是沒辦法了。我正準備踹出一腳的時候,突然身邊出現了一個黑影。然後前輩被一拳打倒在地,痛苦得呻吟著。哎??什麽情況?事情發生的太突然,我完全沒反應過來。身體被突然伸過來的手臂拉到一旁,倒在了溫暖的懷抱裏。我擡起頭,看到了和也明亮的笑容。
前輩掙紮著爬了起來,氣勢洶洶地吼了起來:“你知不知道我的背景!!竟然敢打我……”和也輕聲笑了起來,“我當然知道。我還知道你們家經營的公司今天似乎遇到了危機呢……呵呵呵……前輩還沒看新聞吧。”和也的笑聲裏有隱藏著的怒火。前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,“你什麽意思?!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“我只是想告訴你,不要對我姐姐動手動腳。我已經調查過你了,憑著你的家世,你在大學裏似乎玩過不少女人了吧。如果你對別的女人出手,我怎麽會有閑工夫去管呢。不過,你竟然敢對姐姐出手……真是有膽量。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,性格怎麽能這麽惡劣呢?”和也微笑著說出這番話,但是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讓周圍的溫度驟降了三度。
和也緩緩地松開我,他一步步走了過去,扯起前輩的衣領,壓制著怒火,低沈地說道:“如果你再纏著我姐姐的話,我會讓你死得很慘。馬上滾……”然後他一把將前輩推開,冷笑了起來。我呆呆地望著眼前勁爆的場景,完全沒註意到我們已經被裏三圈外三圈地圍起來了。於是,第二天,蓮小遙是蓮華大學“不可碰觸的女人”的傳聞便傳了開來……
後來我還特意問了和也……“你為什麽會知道他家公司出問題了?”“因為問題是我制造的啊。”和也脫口而出,聲音十分平淡。“哎???!!”我記得我在接下來的一分鐘都在不停地“哎”……“姐姐,你知道我除了上學以外,還在幹什麽嗎?”我沈思了片刻,貌似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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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,明年的春天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看繁盛的櫻花了……你一定要幸福。”他溫柔得捧起我的臉,低下頭輕輕得吻上了我的唇,然後他的的手無力地垂落。“和也……”我的聲音開始哽咽。和也望著我,眼睛裏有無窮無盡的愛戀與憂傷,“姐姐,我愛……”未說完的話語斷裂開來,微弱的聲音消散在空中。
我伸出雙手想要抱住和也,手卻空蕩蕩的落下來。和也的身影消失在凜冽的寒氣中,夜空中只剩下零星的微弱的光點。我跌坐在地上,淚水肆意得流下。和也……和也……
☆、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
和也消失了……他一個人去了我原本所居住的世界。蘭阿姨和叔叔不再記得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過這個讓人心疼的孩子了。因為當一個人要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永久居住的話,他在原本世界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清除。想必我在原本的世界存在過的痕跡也被消除了吧……但是我並沒有後悔過,為了和瑛在一起,我願意選擇放棄原本的世界。唯一讓我感到痛苦萬分的便是和也的犧牲……我沒能為和也做任何事,他卻為我放棄了整個世界。
蘭阿姨和叔叔對我非常好,把我當成了親生女兒一樣看待。每當看到他們的笑臉時,我都會有莫名的心痛。如果我沒有來到這個家的話,他們就不會失去自己的兒子了……
畢業後,我和瑛考上了同一所一流大學,離振翅市有一定的距離。啟程的日子到了,瑛幫我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到了樓下。正準備下樓時,我突然停在了和也的房間門口。雖然和也存在過的痕跡被消除了,但是房間卻還留著,只是阿姨和叔叔都說這是空房間。
我靜靜得推開了房門,裏面似乎還殘留著和也生活過的氣息。房間空蕩蕩的,書桌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灰塵。抽屜被拉開了一點,我伸出手準備將抽屜拉好,突然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個盒子。好奇心促使我拉開了抽屜,然後身體像是突然被施了咒語動彈不得……我目瞪口呆得看著靜靜地躺在那裏的許願盒——那次購物約會時我送給和也的禮物……為什麽沒有消失掉?
我拿起盒子,輕輕得打開來。映入眼簾的是和也明亮而單純的微笑。他的臉和我的臉緊緊得靠在一起,我們都咧著嘴開心得笑著……是那次一起拍的大頭貼。心臟有一陣陣疼痛劃過,我咬了咬嘴唇,將照片取了出來,然後我輕輕得抽出細繩,繩子上串聯著一張張卡片。似乎上面有字跡……看來和也有許願呢。是什麽願望呢,我一張張將卡片翻過來,讀了起來:
想要聽姐姐叫我的名字
想要看著姐姐露出幸福的微笑
想要吃姐姐為我做的料理
想要被姐姐緊緊得抱著
想要背著姐姐,成為姐姐的依靠
想要守護著姐姐,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
想要牽著姐姐的手,一同沈入夢鄉
想要長大後讓姐姐當我的新娘
想要和姐姐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
我蹲下身子,將卡片緊緊得抱在懷裏。和也所有的願望都與我有關……他說,姐姐,我想要和你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……眼淚洶湧得流出來。身後傳來腳步聲,瑛走了過來,他蹲下身輕輕得抱住了我,什麽都沒有說。我靠著瑛,難過得哭出了聲。“瑛……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?關於我弟弟的故事……。”我邊哭邊說著,喉嚨賭得難受。“嗯……我想聽。”瑛點了點頭,聲音低沈而溫柔。
五年後
大學畢業後,我回到了振翅市,成為了振翅學院高等部的英語老師。而瑛則繼續經營著珊瑚礁,只不過這次瑛是店主,而且珊瑚礁也已經成為了振翅市最有名的咖啡店,經常會有大牌人物光顧。明天對我和瑛來說,都會是生命中的裏程碑,因為明天……我們要結婚了。
叔叔牽著我的手進入了教堂。教堂裏坐滿了祝福的人們,瑛站在神父面前,一席白西裝,銀色的頭發在陽光下輕輕晃動。聽見門開的聲音後,他轉過身,露出了溫暖的微笑。我靜靜得走向瑛,走向我這一世的幸福。我們牽起手,交換了戒指。
當瑛為我帶上結婚戒指時,我的眼淚啪啪得掉下來,砸在手上。瑛擡起頭,溫柔地看著我,他說,小遙,從今往後,我絕對不會讓你哭的……但是幸福的淚水除外。然後他俯下身子,親吻了我。幸福的鐘聲響徹整座教堂。瑛……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。
又過了五年
“和也!不要跑那麽快,會摔倒的哦。”我大聲得喊著那個不聽話的孩子,急匆匆得跑向他的身邊。突然腳被石頭絆了一下,我跌坐在沙灘上。唉……我怎麽回事啊,竟然自己摔倒了。一直奔跑著的和也停下了腳步,他回過頭,看到我跌倒後,趕忙向我跑來。
“媽媽,你沒事吧。和也不跑了……”然後他用小小的雙手緊緊得抱住了我。我摸著和也銀色的頭發,開心得笑了起來,“媽媽沒事……爸爸一會兒就過來了哦。你在這裏乖乖等一下。”“嗯!今天爸爸說要教我沖浪的。”和也放開了我,激動得蹦來蹦去。
“小遙,和也,久等了。難得的假日,沒想到還要處理那些貴客的預約,唉……”瑛慌慌張張得跑了過來。“怎麽坐在地上?”瑛好奇得看著我門母子倆。“啊……我們在沙灘上坐著聊天呢。呵呵……”我拉著和也並排坐著。“瑛坐這裏。”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瑛坐下。“哦,好,在聊什麽呢?”瑛露出了溫暖的笑容。我還沒想好內容呢……就在我發呆的時候,突然和也插了嘴,“在講將來的夢想!”
“哎~~和也長大後想幹什麽?”瑛摸了摸和也的頭,格外得溫柔。“和也長大後要讓媽媽當我的新娘!”和也純真得笑著,眼睛一閃一閃。突然像有利刃劃過心臟,我低下了頭。“不行哦~~媽媽是爸爸的新娘,爸爸是不會讓給任何人的。”瑛在沈默了片刻後,竟然像個孩子一樣鬧起了別扭。
“啊!!不要……和也要媽媽當新娘……”小和也又哭又鬧的。我趕忙擡起頭,安慰道:“和也乖,和也長大後一定會找到只屬於自己的人魚的。”和也馬上停止了哭泣,眼巴巴得看著我,“真的嗎?”“嗯!絕對會找到的!”我笑著說。小孩子果然很單純,會因為一句話馬上哭泣,也會因為一句話馬上露出笑臉。和也開心得跑向海邊,撿起了貝殼。“吶……小遙,你剛才又想起和也了吧。”瑛望著我,眼神有些擔憂。
當我們有了孩子時,瑛就告訴我,如果是男孩的話,名字就叫和也。因為這是他要感謝一輩子的人的名字……當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我靠在瑛的身上,淚流滿面。很多個夜晚,我都會在夢境中看到和也哀傷的臉。他並沒有生活在我的那個世界裏,而是被囚禁在了黑暗中。
他難過得看著我,向我伸出手,說,姐姐,我好想你。我伸出手想要將和也拉出黑暗,告訴他不要害怕,可是每當我就要碰觸到他的手時,他的身影卻在瞬間消失,只剩下空蕩蕩的黑暗蔓延開來。當我從夢中驚醒時,瑛總會將我溫柔地抱在懷裏,他說,小遙不要怕,我在你身邊。然後我就在瑛的懷裏沈沈得睡去。
和也是我胸口上永遠的痛。這麽多年過去了,時間漸漸得治愈了傷口,卻無法將和也最後消失時哀傷的臉從我心中抹去。現在的我已經可以平淡地憶起你了,和也。不會再像最初那樣,一想起你就淚流滿面。只是偶爾的,你調皮的臉,如同孩子般純凈的笑容會突然出現在腦海中。
和也,你知道嗎?每年春天,我都會去看那棵櫻花樹,我們約定過的,要一起看繁盛的櫻花。每當看到櫻花蹁躚著飄落時,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時光就會像潮水一樣湧上心頭。每當我伸出手去接雕零的櫻花時,空氣中都會出現你模糊的面容。你像從前一樣露出了孩子般純真的笑容,對我說:姐姐,我們一起看繁盛的櫻花。每當這個時候,我都會覺得你就在我的身邊,沒有離開過。
你一直都在。
從未離開過。
我望向天空,又再次想起和也溫柔而悲傷的臉。和也……姐姐現在非常得幸福。你呢?在那個世界過得好嗎?……我一直都祈禱著和也能獲得幸福。
我側過臉望著瑛,微笑著說,“瑛,我沒事的。能在瑛的身邊我很幸福。”雖然和也是我心中無法消失的疼痛,但是我記得,和也曾經說過,他說,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姐姐留在這個世界,在最愛的人身邊幸福得微笑。“吶……小遙,你說人有來世嗎?”瑛突然輕聲問道。“不知道呢。也許有吧……”我有些出神得說道。
“如果有來世的話,你一定要去到那個孩子的身邊,那個同我一樣深愛著你的男孩。我們欠他太多了……這也是我的願望。”瑛轉過頭望著我,堅定得說道。眼淚湧出來哽咽了喉嚨。“瑛……。”“我會在無限的輪回中一直等著和你再次相遇。在這個最初遇到你的海邊。”瑛的聲音裏有無限的溫柔。
我輕輕點了點頭。一定會再次相遇的。瑛將手輕輕得覆蓋在我放在沙灘上的手掌上,溫暖而厚重。他前傾身子親吻了我,“小遙,我愛你。此生此世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。”“我也是。我愛你,瑛。”我和瑛十指相扣,望著大海和海邊開心得玩耍著的和也,心裏像是被幸福填得滿滿當當的。
我們就這樣一起在流逝的時光中積累著點點滴滴的幸福,此生只願,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
☆、櫻花樹下的重逢
我蜷縮著身體,靜靜地躺在黑暗當中。這個黑暗的空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熬……
聖誕前夜,當我眼睜睜得看到姐姐消失後,我無力地坐到了地上。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那天晚上看到的場景全是奇怪的夢。那天當姐姐從舞會上回來後,不管我多麽焦急得喊著她,她都像是丟失了靈魂一般沒有任何反應。我靜靜得站在姐姐的房間門口,聽著姐姐的哭聲,不知道該怎麽辦。突然房間裏溢出了刺眼的光芒,隨即響起了一個女人妖嬈的聲音。
接下來聽到的事情讓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,感覺身體都要因為過於震驚而顫抖了……姐姐竟然是異世界的人,而且為了救佐伯瑛,姐姐簽訂了契約,必須在聖誕前夜離開這個世界。我想要沖進去阻止姐姐,可是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。突然感覺到冰冷的視線,我頓時失去了知覺。當我醒來時,我躺在自己的床上。為了確認真相,我特意問了姐姐將來的打算。聽到姐姐說要去讀大學時,我松了口氣,看來昨晚聽到的看到的全是夢……
沒想到,全部都是真的。我坐在地上,用手使勁捶打著地面,直到手上的皮膚都被劃破,鮮血流出來在冰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。我不要姐姐消失……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想著自己,想著只要姐姐可以留在我身邊就好……可是,姐姐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卻選擇了離開他,與他相隔次元。腦海裏全是姐姐哀傷的臉,心臟痛得快要碎掉了。
我想要看姐姐露出幸福的微笑……想要姐姐獲得幸福……“你似乎有強烈的願望呢……”頭頂傳來了妖嬈的聲音。我猛地擡起頭,空中又出現了剛才的白影。“你可以實現我的願望嗎?”“可以,但是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。”冷酷的聲音。“讓姐姐留在這個世界,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。”我望著白影,堅定地說道。
“可以。但是……代價就是,你必須代替她去往原來她所居住的世界。”妖嬈的聲音刺破凜冽的空氣,我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。也就是說……我永遠都見不到姐姐了。真是殘酷的代價呢……我苦笑著點了點頭。“很好。”一陣紅光劃過手臂,我看見右手手臂上出現了一條紅色的絲線。“你必須在明天的這個時候,也就是聖誕節的夜晚離開這個世界。”魔女冰冷得說道。
我低下頭,望著手腕上纏繞著的絲線,悲傷如同潮水一樣覆蓋上心頭。姐姐……我好想和你在一起。“我明白了……我還可以再簽訂契約嗎?”我輕聲問道。白影裏的人饒有興趣得打量著我。“你還有什麽願望嗎?”“輪回,我希望在下一次輪回時,讓姐姐轉世到我所在的世界。”一陣沈默。
“我並不能保證做得到,因為輪回一般發生在同一次元內。如果她本人沒有強烈的意願要轉世到你所在的世界的話,那麽就完全做不到。我所能給你的是可能性……讓她可能轉世到你將前往的世界。”魔女緩緩說道,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。身體裏湧動著不可名狀的絕望,我閉上眼睛,腦海裏馬上出現了姐姐微笑的臉。
“即使是可能性也好……”我的聲音輕微顫抖著。我不想永遠都見不到姐姐,哪怕只是可能性也好,我想要再次看到姐姐溫暖的笑容。“我還沒有說代價呢……要掌管輪回是十分困難的,因此代價也會非常大。”魔女妖嬈的聲音再次響起。我的身體有不經意的晃動,“不管是什麽代價,我都願意支付。”
“是自由……你將不會前往另一個世界,而是被囚禁在黑暗中,直到那個女孩轉世到你要前往的世界,可能要等幾百年,幾千年,甚至是永遠……即使是這樣,你也願意嗎?”我感覺到魔女冷酷的視線,心臟劃過一陣陣疼痛。姐姐……我好想再見到你。握緊拳頭,我點了點頭。紅光再次劃過手臂,我低下頭,看到一條新的紅絲線與原先那根纏繞起來。
“很好,契約已經生效。明晚的這個時候,你將前往虛空世界。”魔女冷漠的聲音在凜冽的寒氣中擴散開來。“最後我有一個請求。”我的聲音恢覆了平靜。“如果在我消失前,姐姐出現的話……請不要告訴她我會被囚禁在黑暗中。告訴她,我將前往她曾經居住過的世界。”我緩緩說道。“我明白了。”魔女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,然後白影在瞬間消失。
在這個虛空的世界裏,我被囚禁在黑暗中,永遠地沈睡著。但是我並沒有覺得害怕,因為在永無止境的夢境裏永遠都有姐姐的身影。夢境裏,我看到姐姐看著我露出明亮的微笑,她說,和也君,早上好。我看到姐姐握緊我的手,告訴我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我看到姐姐生氣的臉,無奈的臉,羞紅的臉……我看到姐姐倒下的身軀,看到她不斷淌下的熱淚,看到她在櫻花樹下抱緊我,說,和也,對不起,姐姐遲到了五年。
我看到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來,落在姐姐的頭發上,身上,落在她哀傷的臉上。我看到姐姐趴在我的背上,眼淚止不住得滴落。我看到姐姐為我揉搓著頭發,她紅紅的臉上有著溫暖的笑容。我看到姐姐向我跑過來,為我撐起傘擋住不斷飄落的雪花。我看到姐姐伸出凍得通紅的手,將四葉草遞給我,溫柔得對我說,和也,提前祝你聖誕快樂。看到姐姐將許願盒遞給我,說,吶,這是給和也的。我看到姐姐消失在光柱裏,她的臉上滿是悲傷,但是她告訴我,和也,請你一定要幸福……
不知道夢境持續了多久,不知道現實世界裏流逝了多少年,在這個虛空的世界裏時間永遠是靜止的。世界突然有了光亮,我緩緩地睜開眼睛,一道白影出現在眼前。“幾百年的時光終於到頭了……你可以去往另一個世界,那裏有人等待著與你重逢。”妖嬈的聲音再次響起。強烈的光芒將我包裹住,我被卷入了時空的洪流裏。
當我再次睜開眼時,我已經來到了嶄新的世界。按照安排,我來到了一個溫暖的家庭,成為了這個家的養子。在這個世界裏我靜靜地等待著,等待著姐姐的出現。家的附近竟然也有個公園,公園裏有許多櫻花樹,而其中的一顆非常得大,遮天蔽日的……每天放學後我都會在樹下坐著,想起曾經和姐姐坐在樹下擡頭望著灑落下來的陽光。
來到這個新的世界已經有半年了……3月20日,我迎來了16歲生日。像往常一樣我走進了公園,朝那顆最大的櫻花樹走去。櫻花已經開始盛開了,隨著風的吹動,一片片得雕零,濃烈而憂傷。我站在樹下,擡頭仰望著,突然刮過一陣大風,巨大的櫻花樹在風中搖擺著,櫻花不斷得飄落,幾乎要模糊了視線。這就是櫻吹雪吧……
風稍微平靜了,我睜開眼睛,突然視野裏出現了極其熟悉的身影。心臟開始劇烈得跳動。一個黑發及腰的女孩緩緩朝這裏走來……她的身姿有些跳躍,如同舞動的精靈。我靜靜地等待著,當女孩終於走近時,我終於看到了……那張我想了幾百年,夢了幾百年,愛了幾百年的臉。姐姐……胸腔裏湧出了劇烈的疼痛。
女孩望著我,眼睛裏有彌漫的大霧。漸漸地,她的眼神逐漸清晰,我知道她前世的記憶正在蘇醒……突然,她淚如雨下。她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。我微笑著看著她,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頰。女孩呆呆得望著我,緩緩放下手,然後張了張嘴,輕輕地喊了我的名字,和也。
聲音那麽輕柔,卻在一瞬間貫穿了我的心房。視線在瞬間模糊,我緊緊得抱住女孩的身體,眼淚一滴滴掉落,“姐姐……我終於等到你了。”
☆、相逢在今生
我叫蓮小遙,出生在中國。不知道為什麽,當我開始能記事時,我就開始做同樣的夢。夢境裏有一顆巨大的櫻花樹,櫻花蹁躚著飄落,絕美而憂傷。我坐在樹下,身邊坐著一個男孩,強烈的光線中我無法看清他的面容,他張著嘴說著什麽,可是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。但是,我知道,他在呼喚我。
夢境裏唯一的聲音便是風聲和櫻花簌簌飄落的聲音。偶爾,我還會聽到一個男孩的嗓音,聲音溫柔而清亮,他說,小遙,你一定要去到那個男孩的身邊,他一直在等你。每當聽到這個聲音時,胸腔就會被幸福填滿。我不自覺地點頭,努力地想要看清坐在身邊的男孩的面容,想要伸手去觸碰他,可是,就在我手指觸碰到他時,他便化成了無數的櫻花飄散開來。
可能是因為這個夢境的關系,我喜歡著關於櫻花的一切東西,因此我很小就開始學習日語。我的夢想是去往日本,那個櫻花肆意綻放的國度。我知道,有人在那裏等著我。
19歲那年,我考入了位於日本蓮華市的國立大學。之所以選擇這所大學,是因為蓮華市有著日本最蔚為壯觀的櫻花樹群。街道兩側是隨處可見的櫻花樹,更加神奇的是,在這座城市裏,櫻花開放的時間格外得長,從3月開放至6月。連綿不斷的櫻花樹一同開放,將蓮華市籠罩在一片片濃烈的花霧中。
在4月份正式開學前,我提前半個月來到日本,住進了學校的留學生公寓裏。我想要先熟悉熟悉這座美麗的城市。簡單收拾好行李後,我在街道上隨處逛著,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座櫻花公園裏。公園裏有一顆巨大無比的櫻花樹,遮天蔽日,像極了夢境中的那顆。我靜靜地站在遠處望著這棵櫻花樹,身體裏突然湧動出無法言說的情感——強烈的懷念感,悲傷,溫暖,愛戀。突然刮過一陣強風,大樹劇烈地晃動了起來,櫻花紛紛飄落,幾乎要讓人睜不開眼睛。
櫻吹雪……突然樹下出現了一個身影。那是個年輕的男孩子……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,只聽得到風聲和櫻花雕零的聲音。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,淡金色的頭發,鋒利的輪廓,俊秀的臉龐,白皙的皮膚,深邃的眼睛……我不自覺地朝著那個男孩一步步走過去。腦海中不斷有模糊的影像掠過,頭劇烈地痛起來,可是視線卻無法從男孩身上移開。
我緩緩走到樹下,在男孩面前站定。男孩微微牽動嘴角,露出了孩童般純真的笑容。一瞬間,前世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上來。“你好,我叫清水和也。”清亮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。“姐姐……你遲到了好久。”“姐姐,我背你回家。”“姐姐,你一定要幸福。”“姐姐,我愛你……”無比熟悉的聲音反覆在腦海中播放,身體有川流不息的暖流。和也……和也……我終於想起你了。
我想起你在洶湧的人群中蹲下身子抱住我,說,姐姐不哭,我已經找到姐姐了,這就夠了。我想起你守候在我身邊,當我睜開眼時,你總會微笑地對我說,姐姐,早上好。我想起在不斷飄落的大雪中,你在我面前蹲下身子,輕聲說,姐姐,我背你回家。我想起你無聲無息的溫柔,想起你溫暖的笑容……想起你在櫻花樹下,最後向我伸出的手。淚水無法抑制地流淌下來。
和也伸出手,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,如同在我面前消失那天一樣。我試著喊出了和也的名字,然後就被和也緊緊得抱住,他的眼淚掉下來,滴在我的領口浸染開來,他說,姐姐,我終於等到你了。我伸出雙臂,用力地抱住和也,“和也,對不起,讓你等了那麽久。我已經找到你了,不會再離開了。”櫻花蹁躚著飄落下來,灑落在我們的頭發上,衣服上,像是祝福一般。和也,姐姐終於實現了和你的約定了。我們一起看繁盛的櫻花……
學校正式開學了,我開始忙碌起來。而和也開學也成為了蓮華大學附屬中學的高中生。由於和也的高中隸屬於我們大學,所以離我們學校相當得近,只有五分鐘的步行距離。他每天中午都會來我們學校食堂蹭飯。雖然說是蹭飯……其實都是他出錢。每次我要付錢的時候,他都會射過來十分黑暗的視線,讓我不得不哆哆嗦嗦地把錢重新放到錢包裏。
和也現在住在養父養母的家裏,而我則住在留學生公寓裏,所以本來不需要晚上放學後再見面的。可是這家夥為了可以延長見面時間,竟然直接幫我挑選了他家附近的花店,讓我去打工……他幫我填寫了網上申請,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我拖到店裏面試。於是,每天傍晚下課後,和也就會準時出現在學校門口,在一片女生的尖叫聲中朝我緩緩走過來,輕聲說,姐姐,我來接你回家。
和也會帶我去他家吃飯,然後再送我去打工的花店。拜他所賜,我和他的養父養母混得格外熟絡。每天我一進門,阿姨都會熱情洋溢地迎接我:“喲,兒媳來了啊,快,快進來,媽媽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壽司哦。”我真的很想先在墻上趴會兒……“阿姨,您太客氣了,這麽麻煩您真不好意思。”我總是很尷尬地回應。“哎呀,這孩子怎麽還叫阿姨呢。太見外了……”“媽,她怕羞,您別見怪。”和也在我旁邊笑得無比歡樂。
“小遙什麽時候嫁過來?”叔叔有時坐在飯桌前會突然爆出一句,表情十分認真。我的臉會馬上紅透,然後一旁的和也立刻擺出一副十分認真加嚴肅的表情,清了清嗓子說道:“我想年底就結婚。”於是,他自然地被我用暴力鎮壓了。“小遙不想嫁過來嗎?”阿姨在對面笑夠了以後,又會拋出棘手的問題。“呵呵,只是覺得還太早,我想把大學認真讀完。現在還是以學業為重。”我紅著臉尷尬地回答。這樣的場景經常出現……我都漸漸習慣了。
不過我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在哪裏見過……雖然關於和也的記憶全部恢覆了,可是我想不起任何其他人,即使他們出現在關於和也的記憶裏也只是模糊的面容。也許是因為我是為了和也轉世到這個世界……所以其他人的記憶是無法蘇醒的。偶爾空氣中會浮現出一個男孩子的臉龐,俊朗無比,琥珀色的瞳仁,他望著我,露出了溫暖的微笑,他說,小遙,太好了,你終於找到他了。我漸漸地開始記起這個男孩子,我前世最愛的男孩,陪伴我走過了一生的男孩。瑛,謝謝你,我已經找到和也了,此生此世不會再離開他了。瑛,你一定要幸福。
和也雖然依然“姐姐,姐姐”地稱呼我,可是在阿姨和叔叔面前卻從來沒這麽叫過,一律用“她”代替了我的名字。所以,他們才會誤會我是和也的女朋友……其實,和也從來沒有說出要和我交往的話,只是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,溫柔得一如既往。也許,他希望我作為姐姐陪在他身邊?我搞不清楚,也不好意思開口問。
所以,我們之間就以這樣姐弟的關系維持了三年。多虧了和也,我大學裏有一個必修課完全修不到學分,那就是——戀愛!!和也的頻繁出現讓男生都以為我有男朋友了……雖然還是有男生會勇往直前得想要接近我,可是自從那次事件後,就真的一個都不敢靠近我了,似乎連看都不敢隨便看了。
大三那年,我加入的聲樂社團的前輩——上野泉似乎對我很有好感。雖然他也聽說過關於和也的傳聞,可是依然無所畏懼,光明正大地要來追求我。我本人是拒絕了……但是他的決心完全沒有動搖。“小遙,你好幸福啊,有一個英俊無比的弟弟疼愛,還有一個家世那麽好的前輩追求……”同寢室的女孩每天都在我耳邊發出怨念。
上野前輩是一個大財閥的繼承人,性情溫和。由於不同學院,又不同屆,所以我也只是知道這些傳聞。他怎麽就看中我了……肯定是不知道我的真正面目。為了不迫害有前途的小青年,我堅決地後退了。很多次,他堅持在社團活動後要送我去打工的花店,只送到學校門口就碰到和也那張散發著黑暗氣息的臉……和也總是會一把拉過我,禮貌地打聲招呼:“前輩好,不勞煩您送姐姐了。”然後,不由分說地拉著我迅速地離開。這樣的情景重覆了一個星期……和也還真忍得住沒爆發出來。不過,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總是沈寂的……
終於那天還是到來了。我像往常一樣走向校門口,前輩依然很執著得要送我。走著走著,他突然牽起我的手,“哎?前輩,這樣不太好吧,請放開。”我禮貌但是堅決地拒絕了。可是一向溫和的前輩卻是不依不饒,“我追求了你那麽久,至少牽個手總可以吧。”像是變了個人似的,前輩粗暴地拉著我的手,要將我帶到他的車裏。今天,和也竟然沒有在門口等著……我忽然覺得很不安。
本來想保留淑女的形象的,看來是沒辦法了。我正準備踹出一腳的時候,突然身邊出現了一個黑影。然後前輩被一拳打倒在地,痛苦得呻吟著。哎??什麽情況?事情發生的太突然,我完全沒反應過來。身體被突然伸過來的手臂拉到一旁,倒在了溫暖的懷抱裏。我擡起頭,看到了和也明亮的笑容。
前輩掙紮著爬了起來,氣勢洶洶地吼了起來:“你知不知道我的背景!!竟然敢打我……”和也輕聲笑了起來,“我當然知道。我還知道你們家經營的公司今天似乎遇到了危機呢……呵呵呵……前輩還沒看新聞吧。”和也的笑聲裏有隱藏著的怒火。前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恐,“你什麽意思?!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“我只是想告訴你,不要對我姐姐動手動腳。我已經調查過你了,憑著你的家世,你在大學裏似乎玩過不少女人了吧。如果你對別的女人出手,我怎麽會有閑工夫去管呢。不過,你竟然敢對姐姐出手……真是有膽量。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,性格怎麽能這麽惡劣呢?”和也微笑著說出這番話,但是他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讓周圍的溫度驟降了三度。
和也緩緩地松開我,他一步步走了過去,扯起前輩的衣領,壓制著怒火,低沈地說道:“如果你再纏著我姐姐的話,我會讓你死得很慘。馬上滾……”然後他一把將前輩推開,冷笑了起來。我呆呆地望著眼前勁爆的場景,完全沒註意到我們已經被裏三圈外三圈地圍起來了。於是,第二天,蓮小遙是蓮華大學“不可碰觸的女人”的傳聞便傳了開來……
後來我還特意問了和也……“你為什麽會知道他家公司出問題了?”“因為問題是我制造的啊。”和也脫口而出,聲音十分平淡。“哎???!!”我記得我在接下來的一分鐘都在不停地“哎”……“姐姐,你知道我除了上學以外,還在幹什麽嗎?”我沈思了片刻,貌似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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